捷德全集观后有感。失望而作。
捷德角色群像。清水，傻屌，降智，OOC。私设连连。短小的垃圾流水帐。
CP我私下拉了陆→←来叶，以及泽纳→←萌亚。没想到后一对真的奶中了。
阅读理解随意，盗用不可，KY拉黑。CP都是自己拉线的，大家注意避雷。
文章立意引用自Anly的歌曲《カラノココロ》。这也是火影疾风传的最后一首OP，希望大家能在看完文章后仔细听一听这首歌，回顾一下他们和我们的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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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今往后你准备怎么办呢？”

来叶的表情一如既往，十分平静。
她的双手在陆的胸前飞舞，灵巧地绕好了绳结，轻轻一推——

“嗯……等守夜之后再考虑吧。”
“今天会很辛苦，你不用太勉强自己。”
“不会的，我都和朝仓先生约好了。”
“是吗，那我就去外面负责接待了。”

来叶说罢，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拿出了什么塞进陆了掌心。

“当然，最好还是坚持一下。毕竟今天是你父亲的葬礼。”

陆攥紧拳头，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硬质抵触感。

“谢谢你，来叶。”
“哪里，不用客气。我包里还有几块，如果我人没在你又饿了就自己过来拿吧，但是，除了巧克力之外其他的东西不能动！明白吧？”
“是是是，我也没有乱翻其他人东西的爱好。”

走到门口的来叶忽然一扭头。

“陆，加油。”

陆把她给的巧克力装进衣兜，抬头望着她站的方向。

“我会加油的。”


今天是个好天气。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陆记得闪光侠的最后一集也有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在他头顶上有无比绚烂的阳光，仿佛宣告了一个漫长时期的终结。

啊啊，真的，结束了。

陆站在门口，再次发出感叹。


血缘关系的父亲，亲情关系的父亲。

蔚蓝的天空。
耀眼的阳光。
温暖的空气。

是不是在所有天气好的日子，人们都注定会踏上旅途呢？
还是说正因为天气好，人们才不约而同选择了在这样的日子里出发呢？


二


陆忽然想到了一个月之前的那天。

泽纳亲自登门拜访，并且指名要找佩嘉。
来叶一早就出去打工了，工作结束还要去图书馆，她的生活比地球恢复和平之前更加繁忙。
接待泽纳的自然是陆，他很少做这种事也并不擅长，还是莱姆告诉了他红茶罐的位置以及冲泡步骤的。

“唉，现在想想，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慌张啊！他又不需要地球的食物！”
“陆，待客之道不是这个国家的文化最强调的精神内涵之一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又不是地球人……”
“陆，入乡随俗。这是闪光侠在温泉乱斗特别篇提到的内容。”
“真是的，莱姆都不知道偏袒我一下！”
“我希望陆成为拥有优秀品格的成年人。所以我也会不断吸收知识，并且及时督促你的精神和心态发生变化。”
“啊哈哈，讲道理我就服莱姆。”

是的，一个月之前，那天的天气也很好。

“暂居在此的佩嘉萨星人现在在哪里？”

泽纳果然没有碰茶杯，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便开门见山提出了他的问题。

“佩嘉？啊，他今天和来叶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这会儿刚走。”
“是吗，那我晚上再来。大概几点钟回来？”
“……今天她负责做晚饭，所以大概是六点钟回来吧。”

陆听到这里满腹狐疑，可是光看泽纳的表情他也判断不出来什么。

“那我晚上八点钟再来。”
“请问…泽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们三位必须同时出席。”
“这样啊……”

陆还是不太懂泽纳此行的用意，但他也知道没办法再问出来更多，只能目送对方离去。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走上电梯之前，泽纳又回头了。

“上次你们和萌亚一起吃的甜点心是什么牌子的？”
“哎？我记得是……”

陆这次索性放弃了思考，直接说出了那家西饼店的品牌名称和店铺位置。同时他发现这次提问，泽纳并没有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谢谢。晚上再见。”
“好的…慢走……”

陆冲着无人的位置挥挥手，头上还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莱姆，你说他最后问我西饼店是想干什么呢？”
“是不是想责备你没有上茶点，招待不周？”
“咦真的吗？可是他连茶都没有动就走了啊！算了，实在不行晚上就当面问一下吧。顺便也请来叶买些点心回来好了。”

莱姆并没有继续回话，陆收了茶杯翻起了新借来的求职杂志。

当晚，晚餐时间过后，泽纳如约而至。
来叶端上了茶，又拿出了下午回来买的羊羹。又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陆，陆被这么一瞥，又缩了缩身子，就差像佩嘉一样找个影子钻进去了。

“请问，萌亚今天有其他任务吗？”

来叶心细，不待泽纳开口对茶水指点，率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今天她负责夜班值勤。”

泽纳这次依然没有端起茶杯，手却伸向了放在一边的羊羹。

“那位佩嘉萨星人在吗？”
“我…我在的……”

听到泽纳点名，佩嘉小心翼翼地从沙发的阴影中探出了头，怯生生地答了一句。

“请你到沙发上坐好，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与你有很大的关系。”
“噫……！”

陆和佩嘉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来叶扶额，示意二人坐到沙发上与泽纳对谈，自己则站到了一边。

“就在地球时间20小时之前，AIB总部发来指令，通知我们解除了战时信息封锁。你们要知道，地球作为贝利亚活动的主要战场，由我们AIB负责进行一定的维护和防御工作，其中有一点至关重要——”
“封锁情报，切断或屏蔽尽可能多的非正规途径通讯。必要时对现有的可疑通讯端进行监控。”

来叶回头一瞥，没有说话。
莱姆主动打断其他人的交谈并自主插话，可见情况非同小可。

“十分抱歉，当初基地的信息部门对你使用了许多破解程序和病毒代码，因为你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
“下次请贵方首先判断我的数据流走向再进行破坏式攻击，可以吗？”
“改天我请信息部门负责人当面向你道歉。”
“不必了。只要陆能平安无事，我的防御系统也算是没有白白牺牲。”

陆夹在一人一机中间，本来就混乱的思维现在彻底罢工了。

“…莱姆，你们在说什么？”

莱姆独有的人工质感女声在半分钟后响起，期间整个空间内并没有任何人发声，显得这次沉默的空白格外漫长。

“现发布四个独立人格投票决定的结果——陆，早在你获得代号「星云庄」的移动要塞的日本地方时第二天，我的运行系统就遭到了AIB的入侵。”

路慢慢眨着眼睛，思考着莱姆的异常表现和用意。

“AIB的战时信息封锁令同样封锁了部分宇宙人的民间付费通讯平台，但首要目的仍然是封锁大部分非正常监控频段。莱姆，反向入侵过AIB地球支部的你也知道，这个宇宙当中垂涎贝利亚的力量的各方势力，以及惨遭贝利亚蹂躏的复仇者都不在少数。如果让这些人判明贝利亚——以及陆的存在……”
“所以下次请不要太过武断，仅凭我和我的兄弟姐妹结束休眠就开始无差别排除异己，重要的数据流监控才是关键。还是说，你们AIB无法监控我的计算过程，只能通过破坏我的防御程序实现获取数据包？”

如果有机会，真想看看为莱姆提供声源的那位女性。
陆愣愣地想着，直到看到泽纳低下了头。

“我承认，我们的工作还有许多不完善的部分，也为很多人都造成了不良影响。但是，今后我们也会做出改变，为地球，和地球上的各位正义人士做出应有的贡献。”

泽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里却闪耀着真诚的光芒。

“……佩嘉，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咦？啊！没关系的！发生这种事，莱姆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能把话说明白就好啦！泽纳先生也肯定明白以后要怎么做，对吧？”

佩嘉被莱姆难得的强势压得有些畏缩，但语气却一反常态没了怯懦。
句末，佩嘉重新望着泽纳，对方没有说话，而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泽纳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佩嘉问出了这个问题。
泽纳拿出自己的手机，首先打开了某种应用程序，界面上只有一个麦克风图标。

“请你使用我的通讯器录制自己的声音。”
“好的。”

佩嘉拿起手机，摁下了麦克风的图标。

“我是佩嘉。”

5秒钟后，画面上出现的「正在进行声音识别，请稍候」的文本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讯申请图标，联系人标识为「AIB佩嘉萨星分部」。

陆看到了屏幕，不禁瞪圆了眼睛。
佩嘉的手已经开始了颤抖，眼睛里噙着泪。

“佩嘉。”

来叶从沙发背后摁下了绿色即同意通讯的标记，温柔地拍了拍佩嘉的肩膀。

“喂……”

佩嘉把通讯器凑到了听觉器官旁，只觉得一阵热流涌上了头部。

“佩嘉？！是佩嘉吧！是我啊！你的妈妈！！”

听到那个声音，佩嘉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陆也红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试图不去看佩嘉的表情。

“恭喜你，佩嘉。”

莱姆平静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柔软。


三


那天也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

陆去探望卧床的朝仓先生，老先生忽然说想见一下那位一直躲在影子里朋友。
佩嘉也没有任何抵触，直接现身了。

“陆，还有佩嘉，你们知道吗？在日本有这么一种说法：即将去世的人的灵魂处在阴阳两界之间，所以肉体也会吸收双方的力量，获得一些超凡的能力。比如透视灵异现象，看到灵，向其他人托梦，预知一些发生在自己以及血亲身上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

两个孩子对这方面涉猎甚少，脸上写满了好奇，表情却渐渐僵硬。
锤的表情很安详，看来病痛并没有为他带来太多愁苦的情绪。

“我也有这种能力，就是在病情确诊的那天得到的。”

他轻轻闭着眼睛，嘴边挑起了笑意。

“那个时候啊，我想…我想看看我的孩子的生活……我自私地决定了他的名字，自私地决定了他的户籍，自私地决定了他的家庭……但是，结局我还是不能给他幸福。”
“我在这十九年…想看看他的人生，想看看他的轨迹，可是……我没有勇气这么做，只能在矛盾和自责中度日如年，直到确诊命不久矣的那天，终于，我得到了一种力量。这个巧合就像一场奇迹，因为……”

“那是「父亲」的力量。”

窗外传来了鸟儿振翅的声音。
阳光斜斜地照在院子里，照亮了几棵疏于打理，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女贞。

陆想说些什么，却被面带微笑的锤示意了不需要。

“再看看你，你也继承了那种奇迹的力量。所以，今后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能面对一切困难，对不对，陆？”
“……”
“对不对！陆！”

陆咬紧牙关，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是”。
锤满意地点头，又睁开眼，用真挚无比的眼神看着坐在陆身边缄默的佩嘉。

“谢谢你，一直愿意做陆的朋友。”
“哪里……我也很高兴能认识陆……”

佩嘉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躲起来，而是羞赧地垂下了头。

“以后你就是个大人了，凡事稳重一些，别给周围人添麻烦！知道吗！”
“我以前一直是个顽劣的孩子吗？！”
“你可不就是么！”
“听你瞎说！”
“你懂什么！？”
“你又懂什么？！”

吵嘴完，一老一少放声大笑。

“陆，继续走下去吧。前面还有更好的风景在等你。”
“我会的。我已经决定了，这一生要永远向前进。”

老先生给的拥抱很熟悉。
陆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人的温暖。
所以陆也抱住了他，希望能把自己的温暖也传递给对方。


“嗯，我知道。”

三天后，一个阴雨天，陆带着笑容接受了锤去世的事实。


四


尽管有爱崎家的夫妻俩帮忙，陆这一天依然依然累得精疲力尽。他不禁想到了那个无止境的十点钟，那时候他心里也有一样的想法：是不是时间会在这一天被截点循环，就像听磁带的录音一样。

可惜天黑了，前来吊唁的人们也纷纷散去。老先生在世的时候很有人望，于是参加葬礼的人也都念着旧情来了。很多人甚至哭着拼命拉住陆，泣不成声地对他说着什么。
陆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只是在喝水和吃饭的时候才终于换成了苦笑。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后，独自留在寂静的公民馆内，陆打了个呵欠，回头望着棺材和铺满鲜花的灵台。

“父……亲。”

忽然间，一股穿心的剧痛袭击了陆的胸口。
他慌忙伸手，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捂住泪流不止的眼睛还是疼痛不已的心脏。
随着手上的动作，胸口内袋里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陆掏出一看，那是一块燕麦巧克力。

“啊。”

不可思议。

只是看着那黄色的包装纸，陆忽然感觉胸口被填入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把所有裂开发痛的空洞都填得满当当的，所以陆的泪腺也罢工了。

“嗯，我知道了。”

陆对着巧克力说完这句，挂着泪珠的面上涌出了笑意。


五


佩嘉的眼泪透着一点蓝色。
像白沙滩上舞动的海水，又像玻璃橱窗里的宝石。

“太好了！佩嘉！”

陆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心里有一滴蓝色的泪。

“是的。”

佩嘉擦了擦眼睛，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坚定。

“需要准备什么吗？”

来叶走回佩嘉身边，语气很是关切。

“没关系的，我的行李不太多。泽纳先生——”
“我知道，今天白天就已经请其他部门的同事开展回收和修理工作了。”

泽纳依然握着那块栗子羊羹，眼神再次离开了陆坐的位置。

“买些礼物吧，也算是庆祝和纪念。”

来叶笑了笑，陆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来叶？你们现在又在说什么呢？”

面对陆的提问，给出回答的是佩嘉。

“陆，母亲要求我立刻返回故乡。另外，按照我们的民族习俗和现在的法律规定，我必须在后天的凌晨零点之前启程。”

陆看着面前一反常态镇定自若的佩嘉，嘴上自然而然地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
“后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成年的纪念日。明天AIB总部即将针对地球制订特殊的保护法，其中有一条要求所有非公务驻留的宇宙人全部离开地球，不得进入火星轨道以内。你听明白了吗？”

陆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郑重地点头。

“所以，现在泽纳先生他们已经开始帮助你修理坏掉的飞船了，你准备明天直接返回故乡。”
“是的。”
“飞行时间大概需要多久？”
“哎……？”

看到佩嘉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陆站了起来。

“我想送你吃的东西作为特产。总不能让阿姨打开发现是坏掉的东西吧？那就太过分啦。”
“陆……”

泽纳的眼睛再没有望向陆。
这个夜晚星云庄平淡依旧，只是多了些寂寞的欢声笑语。


六


“来叶，你说什么东西放得住一星期呢？我想亲手做些东西给他，又怕放不住。”
“冰箱里有个东西很合适，不过推荐你还是买些能长久保存的东西。”
“具体点儿？”
“你都多大了？不要总把问题抛给我。”

来叶难得敷了张面膜，白色的纸片遮住了她的表情。
陆在一边举着牙刷，耸了耸肩。

“我就是觉得你能给我最好的建议，因为你做事很稳重。”
“那接下来就轮到你学会稳重了。”

来叶转身进了房间。

“礼物啊，120小时的飞行时间……”

咕噜咕噜地漱着口，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灵机一动。


七


“锤先生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他还有力气和我吵架，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吗，我看他今天也没怎么咳嗽，嗯！说不定他只是单纯想教育你吧？”
“你确定那是教育不是教训？”
“呵呵！我才不会那么简单就上你的套！你自己想去吧！”
“啊！居然利用影子逃跑！真狡猾！”
“你跑得比普通人快！我不躲在影子里就要被你追上了！”

两人嬉笑着跑到了泽纳的车上，又一起瘫在后座粗喘连连。

“可以出发了吗？”

副驾驶座很难得的，没有人坐。
泽纳探头，陆赶紧挥手示意。

“走…走呼吧！来叶是不是先…先到了？”
“是的，她在发射地点等你们。”
“那……可不得了！泽纳先生！我们超速开过去吧！”

说完，陆重新瘫了回去。
泽纳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向他们看过流星雨的山区开去。


“这飞船还挺可爱的嘛。”
“嘿嘿！这是父亲给我做的佩嘉号！也就是出发那一年的生日礼物！”
“厉害！你老爸手真巧！”
“将来我也要做出来自己的飞船，然后在宇宙里尽情探索！这就是我的梦想！”

陆没有接话，而是举起了攥得结结实实的右拳。

“我也会找到我的梦想，实现给你看。”

那是捷德的表情。
坚毅，果断。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拳头碰在一起的瞬间，他们身后响起了来叶的声音。

“佩嘉，AIB的人说时间差不多了。”
“嗯！那我走啦，来叶，陆！”
“一路顺风。”
“哦！”

解除了隐形色彩保护的飞船打开了出入口，佩嘉跳上了阶梯，对两人用力地挥手。

“佩嘉！记得要看礼物啊！”
“好啊！等我回去就拆！”

舱门关闭，飞船升空。

陆注视着40米长的飞船渐渐化作一个白点，融入蓝色的天空，忽地又想到了一滴蓝色的眼泪。

“来叶，你看到了吗？佩嘉的眼泪是蓝色的。”
“看到了，你的反而是透明的。为什么？”
“据说奥特一族的祖先和人类的基因几乎完全相似，所以我的眼泪也和人类的一样。还有我本来就是人类。”
“哦，是吗？”
“对了，你看到了萌亚没有？”
“没有，AIB的其他人说今天泽纳指派萌亚修改机密文件，一整天都要在保密房间里完成修订工作。”
“这算哪门子保密，行程都暴露了。”

说完，陆谢绝了来叶的手帕，用手背蹭了一把眼睛。


八


吃过来叶做的便当，佩嘉拆开了两人送的礼物。

来叶送的是相册和明信片，还有一个复古质感的怀表。相册里面有很多生活和风景的照片；明信片则是世界各地的名胜；怀表还是发条驱动的。佩嘉很喜欢这些精致细腻的东西，捧在手里欣赏了许久。
再看陆送的纸袋，折成四方的一个墩子。拆开一看原来是二手的伏井出SF系列大合集。佩嘉哭笑不得，随手拿了一本短篇小说合集，刚翻开发现掉了什么东西出来。
是一张旧式光碟，还是不可擦写数据的十多年前流行的那种，洁白的碟面上只有三个字“致佩嘉”。

会是什么呢？

佩嘉打开万用数据读取器，调整激光直接读取光碟中的信息。
里面只有一段影像，时长10分钟。

播放。

出现的画面是闪光侠全部剧集中佩嘉最喜欢的部分，只消一眼佩嘉就能立刻辨识出来，因为这集的内容他已经倒背如流了。

末了，闪光侠走入夕阳，片尾曲前奏响起，画面突然一变。

“啊莱姆？这样直接说话就行了？噢好的……呃，抱歉啊佩嘉，前面这部分你就当是花絮看吧。”

看到陆冒失的模样，佩嘉笑了起来。

“佩嘉，生日快乐。”

可是听到陆的下一句，佩嘉再也笑不出声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但是……很奇怪，现在知道你要离开，我却完——全不想和你道别。”
“对我而言，佩嘉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构成「朝仓陆」的一部分。 现在这部分离开了「陆」，但是「陆」依然存在。嗯……怎么说呢。我就是想告诉佩嘉，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今天的我无论今后会遇到什么，也绝对不会忘记我们的友情，还有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

“佩嘉，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造就「我」。”

“接下来我们一起唱闪光侠的片尾曲吧，那是你最喜欢的歌。我也一直很喜欢。想成为像闪光侠这样，温柔而勇敢的人。”

“加油，佩嘉。”

“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所以从现在开始都需要更加努力。不要害怕，勇敢地迈出去吧！”

陆的歌声不算很好。
其实用“难听”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佩嘉并不在乎这些。
他张开发声器官，竭尽全力地吼着耳熟能详的歌词，但耳畔传来的却只有自己号啕大哭的声音。



九


佩嘉离开的那天，天气真好。
结果陆的预感真的应验了。

三天后，他来到院子里，看到了桌上有一张写着“致陆”的字条。

老先生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嘴角挂着笑。

陆打开字条，发现上面只有一行话。

我爱你。活下去。


陆把字条摆回去，自己也在老先生冰冷的身体旁边躺下了。

“父亲，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啊。”

沉默的锤并不回应，笑容透着幸福的味道。


十


时间过得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

星山市的重建工作进展极快，交通首先恢复正常，其次就开始拆除废旧建筑，大兴土木。整个城市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人们的脸上也多了许多光彩。

相比之下，来叶每天依然沉浸在图书馆当中，然后焦躁地去查看信箱——寄件地址是锤的家，老先生的遗嘱里已经写了这栋房子由陆继承，陆同意来叶使用信箱，但自己只是每两周定期去打扫一次老先生的故居。

在这段几乎是独居的时间里，陆渐渐的也学会了做饭，尽管他依然爱吃泡面，依然在银河超市打工，依然翻阅各种求职杂志。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一个骤雨滂沱的下午。

那天令人外出跑业务，他刚刚联系了一家新开张的美容院，对方同意试用自己公司的系列洗护用品，于是在回公司准备汇报工作的路上，他看到了异常奇妙的一幕。

雨过天晴的五分钟之前。
来叶推着自行车，陆在她身边为她打伞。
两人在雨中交谈，口型不停变化，声音却被雨水冲散。令人什么都没听清楚，也不想追上去和他们打招呼。

他很久没有登门拜访星云庄了。
公司近期面临被大企业收购的危险，各部门都在拼命提升业绩避免被吞并。妻子也多次和他提议，希望眉提前一年读小学。
令人曾经想过，如果不是贝利亚的出现，或许他的生活只能永远这么机械吧。

五分钟后雨停了。
令人从躲雨的公交车站探出头，看着头上的天色。
晚霞依然很漂亮，夕阳沉向了河堤的方向。

“好，回去吧。”

令人决定了，晚上要和妻子坐下，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十一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萌亚出示了某个纳克尔星人遗留的炸弹回收报告，并向泽纳进行了口头汇报。
她今天的表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精确的枪法，明智的判断，合理的堵截战术……泽纳听完报告，在心中感叹着萌亚的成长。

萌亚做完汇报，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泽纳驾驶车辆，结束了今天最后的工作——送她回家。

熟悉的公园出现在眼前，这时候，萌亚第一次开口了。

“泽纳前辈，请停车。”
“你要走回去？”
“……我想和您聊聊。”
“关于什么？你有晋升的想法吗？”

萌亚抚了一把鬓角的头发，脸依然对着窗外的路灯。
泽纳拉上手刹，确认自己随时可以应战，也就放心地说了句你说吧。

“我今天，对陆告白了。”
“打断一下，这个告白，是指对其他人诉说自己的感情吗？”
“是的。”

有其他车辆经过，车灯明晃晃地照在了他们身上。

“陆……他说，他很喜欢我。”
“……”

萌亚依然望着窗外，静谧的街道上没有其他人。

“但是……他说…现在他还不能回应我的心意。希望我看到他有更多的成长……等到他实现梦想的那天……再自豪地说出……‘你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弟弟’。”

“我……我……我喜欢陆……不希望…看到他难过……呜…呜呜……”

说到最后，鼻音已经十分明显了。

“我……我最…喜欢……陆了……哇啊啊啊啊啊！”

这是她第一次在泽纳面前如此失控。
伴随最后的哭喊，她扑进了泽纳怀中。

“泽纳前辈……请你…告诉我……‘你…真温柔……但是……你应该…继续相信他！’吧……”

泽纳伸出手揽着萌亚的头，让她倚着自己的胸口而不是枪托。

“你很温柔。”
“但是，你应该继续相信自己，也要继续相信他。”
“你们都还有成长的空间。只要你们不停前进，总有一天，你们也可以牵起对方的手，说出一些今天没有勇气说的话。”

说完，看不清她的表情的他从方向盘下面的收纳盒里拿出了一个方盒。

“这个给你。”

萌亚勉强抹了一把眼睛，看到了一个淡绿色的东西。

“你平时西式甜点吃太多了，都没怎么正经吃饭，然后再继续加餐吃点心，恶性循环。所以我挑了一盒营养价值比较高的日式点心给你。热量不太高，你以后也要注意身体，AIB现在还不能失去你的支持。陆也不希望看到你落在他后面。”
“陆他…怎么了……？”

把盒子放进萌亚手里，泽纳继续掏出了一包纸巾。

“他现在已经站在梦想的起跑线上准备起跑了。你可不能输给他，这是我的的命令。”

萌亚低头，看到手里的盒子上写了“羊羹”两个字，忽地笑了起来。

“偏偏是我最讨厌的羊羹。”

“泽纳前辈，谢谢你。”

泽纳看到她确实用纸巾擦过了眼睛，自己也把头扭回了正前方。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以后也不麻烦前辈了。”
“为什么？”
“我要自己走到起跑线去，不能借助任何人的帮助。”
“是吗，那以后一个人回家要小心些。”
“是！谨遵教诲！”

萌亚抱着羊羹盒子打开了车门，温和的夜风吹起了她的披肩长发。高跟鞋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喀的一声。

“前辈，我本来以为…女性只要穿起高跟鞋就是成年的象征了，现在看来，我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这个想法也应该尽快丢掉。”
“但是……我还是喜欢陆，以前喜欢他的温柔和坦率，现在更喜欢他的真诚和坚强。”
“晚安！改天我带绿茶来，我们一起吃羊羹吧。”

不待泽纳回答，她径自走入了夜色。


十二


“喂喂？那个……来叶，听说你明天就准备……离开东京了？”
“是的。”
“是不是……要去很久？”
“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就别问这种问题了。而且你不需要担心我对陆有什么企图。”
“我……我没有……”
“我只会在寒暑假回到星云庄居住，这件事已经征求过陆和莱姆的同意了。”
“真的？！陆都OK那…那就没关系了…你要经常…写信回来……”
“真是的，又不是去外星生活，平时也能电话邮件联系啊。”
“对……对哦。”
“振作起来啊萌亚。我走了以后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你了，当姐姐的不做个榜样怎么行。今天白天陆还到处找你呢，送走佩嘉的时候没有你陪着，他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等等？！佩嘉走了？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啊。你今天不是在修改机密文件，一整天都没有离开AIB吗？”
“那是昨天！因为修改得很好所以我才得到了一天休假！然后我给你们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我…我还以为你们两个！”
“原来如此。加油啊，萌亚。”
“哎？”
“你也不能输给陆，我也不能。”
“这话什么意思？！”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AIB在地球解除战时信息封锁令是什么时候吗？”
“就在昨天我提交过修改案不久之后啊！我们还开了例会讨论了修改内容呢！”

来叶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应该意识到，自己拥有很多幸福。
所以她的笑容能一直那么纯粹，能反射阳光。

来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翻身闭上了眼睛。


十三


“怎么好端端的就下雨了！”
“没办法啊，天气又不是受人工控制的。”
“我们叫莱姆派电梯来吧！这文件可不能淋水！”
“没关系的。”
“但是！”
“好了，我们现在没必要着急。就像普通人一样，慢慢走吧。”
“来叶……”
“接下来的战斗，欲速则不达。没有捷径，也没有外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
“陆，从今往后，自己做事可不能太着急。”
“我记住了。”

他们在雨中走了十五分钟，泥浆溅到了他们的裤腿和鞋袜上。

“绕远路，慢吞吞地前进，迷茫，烦恼，为一点点小事欢天喜地……这种感觉真的……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先开口的是来叶。

“超越命运的束缚之后，接下来我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今天梳着马尾辫子，眼睛里闪着光芒。

“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和信念，但是生命还会继续下去。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陆用自己的牛仔外套裹着来叶取回来的大信封，咬紧了嘴唇。

“我想，成为一个能为这个世界做出积极贡献的人。”

来叶握紧了自行车的车把，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太笼统了。至少你需要固定一个职业。”
“那，我要当救护车司机。”
“这又太具体了，完全没有遥不可及的感觉啊。”
“那来叶想干什么？”
“不知道。”
“哈啊？！那你还说我！”
“大概……我只是想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吧。所以我需要先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然后再决定是否要继续。”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读函授的全日制大学？普通的女生一般都只会读个本地的短大就去工作了吧？”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人生就停在最平庸的位置上。既然已经失去了平凡之路，我会想倾尽一切，追求更加闪耀的存在。”
“所以要先从积累知识开始？”
“是的，我想了解更多，关于整个世界，整个宇宙。然后再为地球——”
“搞了半天，我们的梦想是一样的啊。”
“可不就是么。”

雨在他们的对谈中转小，最终停止飘落。

两人走到河堤边，身后拉出了细长的影子。

“来叶，你到东北去，会交男朋友吗？”
“应该吧。普通人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
“我不太懂啦。但是，求求你别抛下我。”
“哈哈哈，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陆收起雨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叶走出去三米，也停下了步伐。

“我是认真的。”
“你别这样。”
“锤先生去世了，佩嘉回故乡了，现在你也要去外地上学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我？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团结一致了吗？还是因为我——”
“够了。”
“我就是要说！我不想离开大家！”
“够了！”
“我不想离开你！！”
“陆！！够了！别再说了！！”

“如果你真的知道，现在我到底在想什么…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清楚地看到了来叶握着车把的手上凸着苍白的骨节。

“来叶，对不起……”
“那今晚你负责做饭吧。我要吃大餐。”
“没问题。”

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合为一体。


十四


静谧的黑暗中，除去墙外的平凡世界。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

“陆，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我一直很喜欢你。”

她看着手持烟火的他，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十五


果不其然。
一片蔚蓝。

来叶坐进电车，对送行的陆挥手告别。
陆站在月台上，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陆搭上电梯，传送到面包车旁准备继续工作，看到了伊贺栗一家人难得在工作日的白天出门。

“哦！来得正好！”

久米从车厢里翻出来了什么，一股脑塞进了令人和陆手上。

“夏天留下的纪念品，也没多少了。你们拿着玩吧！”
“哇！谢谢叔叔！”

小眉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开心极了。
陆接过来，也笑着把那包东西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夏天的纪念品。
晴朗的天空。
笑容。
回忆。
每个人的选择。
电车。
录取通知书。
白色的云彩。
灰色的云彩。
雨后的青草芬芳。
风铃的声音。



人的，温暖。




送走伊贺栗一家，陆又翻开了那本已经卷了边的求职杂志。

“陆，差不多也该决定了吧？”
“嗯？”
“我已经看好了房子，准备重新开业了。你呢？还想继续在我这儿赖着不走吗？”
“不，不会的。我一定会走下去，走遍这个世界，留下我的印迹。”

陆坐在阳伞下面，闭上了眼睛。


十六


结束了本周的例行打扫，陆满意地望着一尘不染的走廊，坐在矮桌旁打开了便利店卖的便当。
莱姆发来了通话。

“陆，今天什么时候返回星云庄？”
“啊啊，莱姆，我暂时不回去了。你也进入休眠状态，享受一下和平吧。”
“陆，这个要求——”
“我想证明一下，现在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做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不仅是身为奥特曼，身为人类，「朝仓陆」也可以做到这一点。请你理解我，莱姆。”

十五秒的沉默后，莱姆重新发话了。

“现将「莱姆」的四个人工人格分别思考得出的结论报告如下：一，加油，你是最棒的；二，陆，好好吃饭；三，电梯和整个系统随时会保持运行状态；四，我……爱你。”

「即将进入自动休眠状态，如需激活系统，请使用声纹识别功能。」

陆笑了一声：

“谢谢你，莱姆。”

用水桶打好水，陆拆开了白天久米送来的礼物——


十七


“眉，告诉爸爸，你想今年上小学吗？”
“不想。”

三个人坐在餐桌旁，开始了讨论。
令人难得早回家了一次，小眉十分开心，甚至还主动要帮妈妈做沙拉。
晚饭后，在令人的建议下，他们最终决定征求小眉自己的意见。

“不想。”

小眉甩了甩马尾辫。

“为什么？”

一旁的留美奈不解。她反反复复和女儿强调过提前上小学的好处，而且女儿当时也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
小眉望了一眼令人，低下了头。

“没关系的，小眉，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爸爸妈妈会听的。”

令人温柔地笑了，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闪过了赛罗的那句「来当我的女儿吧！」。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爸爸更累了。”

这句话说完，夫妻两人怔住了。

“爸爸……自从和赛罗分开了以后，每天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容易累，周末也总是起不来…每天都喝了好多咖啡……”
“最近…班上的一个小朋友说…爸爸的公司好像要被其他人拿走了，然后爸爸就拿不到薪水了…以后还要换工作……”
“上次我说想要新的背包，爸爸给我买了……然后那几天爸爸就遇到了车祸…虽然没受伤……但是……医生不是说了嘛……是过度疲劳……引发的精神恍惚……”
“我喜欢爸爸……不想让爸爸更累了。小学生的活动有很多都需要家长参与……我可以不着急上小学…但是……我不想再让爸爸这么辛苦了！”
“妈妈也是！有时候会在我睡下以后偷偷叹气！还总是把自己的饭做少一些，说自己在减肥！”
“我……我……！”

说到最后，眉的眼眶里滴下了泪。
令人和留美奈冲了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眉！爸爸害你担心了！”
“妈妈也做得不好！根本没有体会到眉的心情！”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泪水，滴到了心上。


十八


萌亚又来了朝仓家。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刚上小学的她带着陆，趾高气扬地指了过去：

“你看！那家人姓朝仓！你其实是他家的孩子！”

陆一直寄居在她家里，从来都不怎么说话。穿着洗得褪色的那几件衣服，饭吃得永远不多，能不参加的活动就不参加，也不和任何孩子一起玩。
那时候她很反感陆，认为他是个拖累自己家的自闭怪胎。
可是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在朝仓家门前，陆说了什么。

“……原来，我也是有父母的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萌亚。”

那是她见到的，陆的第一个笑容。
她想到了夏天。
蔚蓝的天空，耀眼的阳光，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

“真的，谢谢你。”

就在那一瞬间，萌亚心头一紧，眼泪掉了下来。



今天再来这里，萌亚想起了朝仓先生的葬礼那天。
陆穿着租来的黑色西装，从玄关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萌亚。

“萌亚，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君……”
“我们一起去公民馆吧。”
“……好。”

陆的表情很平淡，步伐也不紧不慢。
路上只有萌亚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推开门，萌亚看到陆坐在门廊上，举着一根即将熄灭的线香烟火。
一阵风铃的声音伴着风吹到了萌亚面前。

“萌亚？”
“是的。”

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白天她出席了与某外星人代表团的会议，直到傍晚结束她才想起来，今天是来叶离开东京的日子。

来叶申请了东北一个综合大学的函授教育，自学课程已经全部读完，考试成绩同样优异。接下来的两年她会在校园内度过，领到学位证书和毕业证。

同样是傍晚时分，散会没多久，泽纳喊住了结束工作准备回家的她。

“道歉？为什么？”
“……因为——”

泽纳的通讯器响了，他看到消息立刻跑了出去。
萌亚顶着一头雾水，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昨天来叶在电话里的一句话。

「加油啊，萌亚。」

今天佩嘉已经离开了地球，但没有人通知自己去送行。
来叶把自己昨天的行程说成是今天，而今天唯一没有出席会议的AIB主要负责人——

“原来如此。”

萌亚点了点头，笑容满面。

他真是个温柔的人。
虽然自己并不渴望这份温柔。
因为自己并不像他想的那么脆弱，不会为了简单的别离就哭得昏天黑地。

所以，我要证明。
证明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
证明自己不需要过度的呵护。
证明自己有资格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

“陆君，来叶已经走了？”
“嗯，她现在已经到地方了，到旅馆里做完了入住登记也放好了行李，正在吃晚饭。”
“听说佩嘉也走了？”
“是的。”

又一阵风，又一阵风铃声。
夏天已经过去了，但这个声音——

“陆君。”
“什么事，萌亚？”
“我喜欢你。”


十九


收到那两封信，来叶最开始没什么反应，可就在拆封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佩嘉写的信只能借由AIB的途径去回复了，至于另一封嘛——

“陆，最近在培训学校过得还好吗？看你这几天练的跑步倒是不少，应该能瘦下来五斤吧。”

她还是选择了语音邮件。
她也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听到他活力十足的抱怨，听到他对自己的关怀。

对了，他还问过自己要不要找男朋友。
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普通人的生活缺少了自己要的攀登的过程，很难实现理想的高度。
普通的男朋友也理解不了自己经历的这些，更是不会明白地球的和平是谁，在哪里，付出了什么。
看来，今后只能去AIB门口碰碰运气了。

手机连着响了几声，来叶打开一看，原来是收到了几条语音邮件。


二十


佩嘉：

展信佳。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已经两年了。
收到第一封你寄来的信时，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想看到现在地球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的人应该是你吧。
昨天，AIB内部传来了情报，说你的母星准备在太阳系投资建设一个飞船制造公司，解决西部银河系的星际交通受限问题。
我呢，目前还是在体验生活。打工，进专业培训学校，努力探索各种职业。目前唯一让我觉得舒服的职业还是AIB的特殊机动部门。或许以后我会放弃为民众服务的打算，直接为全体地球人做贡献吧。
佩嘉上次说提前在家乡的大学拿到了毕业证，最近准备做什么呢？要实现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梦想吗？
我很期待和佩嘉见面的那天。
相信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陆



“请问，您是AIB地球支部的人吗？”
“是的。请问您是这次——”

“啊！！！！”


裹在西装里的两个人，在佩嘉萨星飞船降落的指定地点看到对方，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发生什么事了！朝仓队员——佩嘉？！你就是佩嘉萨星的项目总负责人吗？！”
“啊！萌亚！好久不见！你剪头发啦！”
“是啊！真是的！泽纳前辈又故意封锁我的消息！回去我要好好抱怨一下！”

三人坐进车子，驶入市区。
拐过路口，看到了另一辆熟悉的车，萌亚立刻鸣笛了。

“令人先生！小眉放学了吧？”

停止线后的另一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探出了一大一小两张笑脸。

“令人先生！好久不见！”
“佩嘉！你回来啦！？”
“我们说晚上一起吃饭，你们一家子去不去？”
“我联系一下留美奈，等会儿给你回信！”

摇上车窗，陆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掏出升华器喊了起来。

“声纹辨识系统启动！莱姆！我需要你的帮忙！”

熟悉的声音立即响起。

“好久不见。陆，今天有什么安排？”
“快跟我一起去电车站接来叶！电梯设置在500米后的公园内！我马上赶到！”
“明白。”



那一天是一个特别晴朗的日子。
陆在无人的道路上奔跑，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想起了那个流星雨的夜晚，也想到了他们一起看过的温暖的夕阳。
于是他露出了笑容，握紧了手里的一块燕麦巧克力。

【完】